一他看着白羊在嫩绿的草上,慢慢的吃着走着。
他在一座黑压压的树林的边头,懒懒的坐着。
微风吹动了树上的宿雨,冷冰冰的向他头上滴着。
他和着羊颈上的铃声,低低的唱着。
他拿着枝短笛,应着潺潺的流水声,呜呜的吹着。
他唱着,吹着,悠悠的想着;
他微微的叹息;
他火热的泪,默默的流着。
二该有吻般甜蜜的?
该有蜜般甜的吻?
有的?
……在那里?
……「那里的海」,无量数的波棱,纵着,横着,铺着,叠着,翻着,滚着,……我在这一个波棱中,她又在那里?
……也似乎看见她,玫瑰的唇,白玉般的体,……只是眼光太钝了,没看出面目来,她便周身浴着耻辱的泪,默默的埋入那黑压压的树林里!
我真看不透你,我真已看透了你!
我不要你在大风中向我说什么;
我也很柔弱,不能勾鳄鱼的腮,不能穿鳄鱼的鼻,不能叫它哀求我,不能叫它谄媚我;
我只是问,她在那里?
「那里?
」回声这么说。
唉!
小溪里的水,你盈盈的媚眼给谁看?
无聊的草,你怎年年的替坟墓做衣裳?
去罢?
──住着!
──住着?
──去罢!
──这边是座旧坟,下面是死人化成的白骨;
那边是座新坟,下面是将化白骨的死人。
你!
──你又怎么?
「你又怎么?
」──回答这么说。
默默的流着;
他微微的叹息;
他悠悠的想着;
他还吹着,唱着:他还拿着枝短笛,应着潺潺的流水声,呜呜的吹着;
他还和着羊颈上的铃声,低低的唱着。
微风吹动了树上的宿雨,冷冰冰的向他头上滴着;
他还在这一座黑压压的树林的边头,懒懒的坐着。
他还充满着愿望,看着白羊在懒绿的草上,慢慢的吃着走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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