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小杯的快乐,两三滴的过瘾,作为一个饮者,这便是一切了。
那些鸡尾酒会,我是不参加的;
那些假面跳舞,也没有我的份。
如今六十岁了,我已与世无争,无所求,也无所动:此之谓宁静。
但是我还不够太纯,而且有欠沉默——上他妈的什么电视镜头呢?
又让人家给录了音去广播!
倒不如躺在自己的太空床上,看看云,做做梦好些。
如果成诗一首,颇有二三佳句,我就首先向我的猫发表。
我的猫是正在谈着恋爱,月光下,屋脊上,它有的是唱不完的恋歌,怪腔怪调的。
为了争夺一匹牝的老而且丑,去和那些牡的拼个你死我活,而且带了一身的伤回来的事也是常有的。
这使我忽然间回忆起,当我们年少时,把剑磨了又磨,去和情敌决斗,亦大有罗密欧与朱丽叶之慨——多么可笑!
多傻!
而又多么可爱!
如果时光可以倒流,我是真想回到四十年前,把当初摆错了的姿势重摆一遍。
而总之,错了,错了,错了,那些台词与台步,都错了,这样也错了,那样也错了,一错就错到了今天的这种结论:既无纱帽或勋章之足以光宗耀祖的,而又不容许我去游山玩水说再见——此之谓命运。
啊啊命运!
命运!
命运!
不是乐天知命,而是认了命的;
亦非安贫乐道,而是无道可乐。
所以我必须保持宁静,单纯与沉默,不再主演什么,也不看人家的戏。
然则,让我浮一大白以自寿吧!
止了微醺而不及于乱,此之谓酒德。